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说笑声不时在耳边响起，我漫不经心地挑着面条，本就一般般的食欲变得更差了。
他们……聊得真开心啊。
哈哈，要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参与进去，估计顾帆也会高兴的吧？
我盯着顾帆笑着的脸，自以为对他了解很深的我，此时却犹豫起来了。
他真的在高兴吗？还是装出来的而已？
不过……答案并不重要。
我重新低下头，按捺住焦躁不安的心脏，忍受着笼罩住全身由话语织成的毒雾。
好想逃走，可又担心顾帆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。只能继续坚持住了。
这种时候就会期待机械降神的出现，要是顾帆能在某种冥冥的启示下洞察我的内心，然后带着不适应社交的我离开，又或者用尽一切办法创造出我们两人独处的空间，那该多好呀。
我咬着筷子，牙齿狠狠地来回磨蹭。
刚刚才夸过细心的，顾帆能不能再对我细心一回呢？
我看了看顾帆，却发现他忙于应付白鸟连绵不绝地发问，以及她一看就很浮夸的反应。
啊啊，真羡慕啊，能这么坦诚地表达自己内心的反应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，好厉害。
而且……白鸟长得也很文静优雅，比起我来说，肯定是要更好看的吧？
这顿面吃得尤为艰难，待到他们三人吃完后，我就借着没胃口的理由先行撤退了。
走之前，还隐约听见方丞邀请顾帆去打篮球，白鸟雀跃地宣布自己要跟过去看。
顾帆的身体，能坚持住打篮球这样剧烈的运动吗？
明明有其他女人要去观看顾帆打篮球，我第一时间却在担心这些事情。
说起来，我到现在都不确定顾帆有没有生病呢……但正常人不会在书包里放病历本的吧？
唔，不想了，这些事情都不重要的！
我像是要将身后的声音甩干净一般，迈开腿奋力奔跑起来。
※
“咕嘟～咕嘟～，嗯……谢谢你的饮料，下次我请客。”
打完篮球后喝上几口电解质水，确实很上头。
“嘻嘻，没关系的，也就几块钱而已。”
“哎呀，顾帆可不习惯欠人情的哦。”
方丞摊了摊手。
“啊……这，好吧，那我先走了哦。”
白鸟笑着冲我们点点头，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。
方丞站在我身边，脸上挂着的礼貌的笑容很快就消褪下去。
照耀着篮球场的阳光很毒辣，但我们的手上都拿着白鸟赠予的湿纸巾。
“看出来了？”
方丞用夹着篮球的胳膊肘顶了一下我。
“看出来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又闷了几口电解质水。
“前些天还有些收敛，今天就挺明显的了。”
走回教室的路上，我顺手将用过的湿纸巾和喝完的水丢进垃圾桶里。
“话说，她怎么会跟你在一起？”
“啊？你怀疑兄弟我出卖你吗？还不得怪你们太慢了，我跑了两趟给你们打面，被她撞见了，她就厚着脸皮坐过来了。”
“……行吧，把她联系方式给我。”
“哦，好的……嗯？你确定是给那个白鸟的？”
方丞愣住了，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怎么，她应该会强行塞给你联系方式的吧？”
“有倒是有，就是好奇你想干嘛。”
“……还钱而已。”
我按亮手机，将从方丞那收到的联络号输进去，对方没几秒就通过了。
然后，迅速清点完物品的价格，准确无误地发还给她完，我就给手机开静音了。
“嚯，倒是挺干脆利落的哈，那她以后再来找你怎么办？”
“……只要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，随她的便。”
“还真是……平时看起来挺高情商的，其实就是个懒鬼是吧。”
“这么想的话，也不是不行。”
对于方丞的调侃，我并没有否认。因为我也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过于随便，感觉会无意间中伤他人。
某种意义上，比起现在戴着面具应付人，初中的我算得上是性格最好的时期了，虽然是在用比较暴躁的方式来表达自我。
※
好难受啊。有点想吐了。
我站在学校随处可见的洗手台前，双手撑在边缘的石板上，眯紧眼睛。
将注意力放在一颤一颤的尾巴上，才稍微舒服了一些。
简单洗了洗手，用纸巾擦拭过后，我走到生物园，坐在秋千上。还好没被其他人抢占，不然我就无处可去了。
揉了揉阵阵发痛的肚子，我瞥紧了眉毛。
不知怎的，离开饭堂后没多久就感到胃疼，平时午饭吃得少也不见得会出现这种情况，可能是猫娘体质比较特殊吧？
唔……我其实也想好好吃饭的，可是一听到顾帆在跟他们开心地聊着天，而我却像个空气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，心脏就像被刀子绞过般的痛。
我想了一下午，也忍了一下午的痛，才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了。
我在嫉妒，我好嫉妒白鸟和方丞能跟顾帆聊得这么开心，我还嫉妒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把顾帆的注意力带走。
我嫉妒他们的地方太多太多，以至于我仔细地在脑海里罗列了一下午都还数不清。
真是的……早知道会这样，那不如不约顾帆去吃午饭呢。
不自觉地，我又开始了想习惯性地逃避痛苦，就像之前一样，一遇到需要跟顾帆交流的时候就会嗯嗯啊啊地敷衍几句并逃之夭夭。
我踩着落叶铺盖的地面，让秋千轻轻荡漾起来，好像拂过树林的风儿能把我的忧愁带走。
其实，最让我难过的，是顾帆不冷不热的态度呀……他要是多看看我，安慰式地对我说几句话，又或者更激进些，直接抱抱我……也是可以的。
这种孤单的时候，就无比怀念被顾帆拥抱的感受。
我蜷起身子，抱紧双臂，蹲在构成秋千底座的木板上，似乎埋进膝盖之间就能无视世间的一切烦恼。
好累……一整个下午都在懊悔、纠结、自责等等负面情绪中渡过，脑海像被这些解不开的迷雾笼罩着一般，昏昏沉沉的。
真想一口气睡过去，但会着凉的吧？
“栀年？！”
欸……是我幻听了吗？怎么听到顾帆的声音了。
果然是已经睡着了吧？梦境的拟真度真是高呀。
“栀年，醒醒，别着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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